武漢的兩個“糾結”

原創葉青正和島今天

非常時期，武漢成了全國人民掛念、祈福的城市。封城后，武漢人民的真實生活是什么樣？

正和島自1月26日起特別推出《葉青：我在武漢疫區的第N天》專欄。葉青是一位定居武漢40年的市民，也是一名學者和官員。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會用筆記錄下親身經歷的、觀察到的武漢，為此他還專門外出到大街上、到超市里，獲得一手真實的信息。

這將是一份寶貴的史料。感謝他，我們得以更真切地感知到武漢疫情。讓我們一起為武漢加油！

作 者：葉青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教授、博導 湖北省統計局副局長 正和島藍色島鄰

封 面：北京青年報

來 源：正和島（ID：zhenghedao）

希望這是高峰了

1月29日，正月初五，武漢依然陽光燦爛，但是，武漢的消息并不好。我的心情也格外沉重。

1月29日0—24時，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報告新增確診病例1737例（西藏首例確診病例），新增重癥病例131例，新增死亡病例38例（湖北37例、四川1例），新增治愈出院病例21例，新增疑似病例4148例。

截至1月29日24時，國家衛生健康委收到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累計報告確診病例7711例，現有重癥病例1370例，累計死亡病例170例，累計治愈出院病例124例，共有疑似病例12167例。

29日0時-24時，湖北省新增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1032例（其中：武漢市356例）。全省新增死亡37例（其中：武漢市25例、荊州市1例、鄂州市1例、孝感市3例、黃岡市7例）。

武漢27日是死亡24例，28日是25例，29日陡增到37例。

我真希望這是最高峰了。

武漢的兩個糾結

29日，武漢遇到兩個很糾結的事情：

糾結1：是傳謠者還是事前諸葛亮？

2019年12月31日，武漢市衛健部門發布關于肺炎疫情的情況通報。隨后，多名網民舉報有人在網上傳發不實信息。公安機關先后對8名行為人進行了調查、核實。分別進行了教育、批評。

28日，最高人民法院刊文對“8人傳謠被處理”事件評論稱：

“只要信息基本屬實，發布者、傳播者主觀上并無惡意，行為客觀上并未造成嚴重的危害，我們對這樣的‘虛假信息’理應保持寬容態度。”

29日武漢警方發布通報稱，均未給予警告、罰款、拘留的處罰。

29日晚，中國疾控中心流行病學首席科學家曾光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這8個人是可敬的，我們事后評論，可以給他們很高的評價；他們是事前諸葛亮，但是科學講究相信證據，做出判斷得拿出依據。

同樣一件事情，從不同角度解讀評論，可能有不同的答案。不管怎么樣，都給我們上了一堂互聯網的課。

糾結2：是賣還是送？

據山東閃電新聞報道，山東無償援助給武漢350噸蔬菜，當地紅十字會卻分發到各大超市去賣，超市以略低于市場價格賣出后再將錢款交給紅十字會。

重慶等地的菜也是這樣處理的。所有品種2元一斤，菜款交給紅十字會。但是，有的山東網民、武漢網民不買賬，在網上出現了爭論。

有網民建議，無償地送到社區，給低收入者，有錢人去買菜吃。

這還真是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新問題。值得事后從理論與實踐展開討論，甚至可以舉辦高峰論壇。

截至29日，湖北省紅十字會、湖北省慈善總會、武漢市慈善總會和武漢市紅十字4家慈善組織累計收到疫情防控捐贈資金約39.9546億元。其中，省慈善總會累計接收捐款約12.4855億元。

善款、善物的使用，監督很重要。

道歉是一副良藥

26日晚，在湖北省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上，省長王曉東代表省政府表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發生以后，讓黨中央和全國人民揪心，我們感到非常痛心，非常內疚，也非常自責。”

29日晚，在同樣的新聞發布會上，省長向“最美逆行者”——一線醫護人員深深一鞠躬。還特別提到，“疫情發生以來，不少朋友提出了批評，有的還比較尖銳，我理解這是給我們開的苦口良藥，都是希望我們把工作做好。”

在由于人為因素而產生的突發事件面前，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首先表示歉意。同時認認真真地檢討政府相關部門工作的漏洞，并盡快提出有效措施，避免更大的失誤。

由于我是新媒體人士，有機構邀請我到武漢大學等高校的干部培訓班上講《官員如何應對媒體？》，其中我專門講到道歉的有效性。

我強調在互聯網時代，政府官員應對突發事件有三個要點：

1.必須也只能講真話，且注意實據。

2.采訪零拒絕，如有可能，把壞消息一次說完。

3.學會道歉，降低輿論期待，不說大話。

2007年9月14日，深圳市政府常務會議審議通過《深圳市政府部門責任檢討及失職道歉暫行辦法》，其中規定：“政府部門不履行或者不正確履行職責，造成嚴重后果或者嚴重社會影響的，應當向公眾道歉”。這是很有前瞻性的。

湖北省也有重視新媒體的傳統。

2016年1月7日上午，湖北省網絡界代表人士座談會在漢召開。當時的省委書記、省委秘書長、統戰部部長、宣傳部部長四大常委，與6名網絡界代表人士面對面交流談心。我是其中之一，這是我第一次進入1號會議室。原定兩個小時的會，卻從9點聊到12點15分。結束后，省委書記說：對不起了，不能留大家吃飯。你們給我們上了一課，感謝你們。

在此，我又要給國務院客戶端提一個建議：開辦各級干部應對新媒體培訓班。善用新媒體是非常重要的干部素質。

我很驕傲，我是一位自媒體人。

2006年3月，我在北京參加全國人代會。人民網邀請15位全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開博客。我的博客名字是“代表葉青的博客”。自己寫文章、自己修改、自己發到網上，何樂而不為！我就每天一文地寫、發。遺憾的是，2019年11月，人民網強國博客關閉。

2010年3月以來，我又開了微博、微信，現在大大小小有九個平臺。

我知道互聯網時代，知識分子應該怎么樣為人民服務。我每天花在互聯網上的時間在兩個小時左右。看到好的文章，自己受益之后，再發給大家看。這是非常值得的，利己利人。

2015年5月中央統戰工作會議召開，統戰對象增加了三類：新媒體代表人士、海歸、新一代企業家；在2019年11月底，中央專門召開了網絡人士統戰工作會議。從國家層面看，提出要大力度發揮網絡人士的作用的信號。

我相信，網絡人士的作用會得到更大的發揮。此次“新型肺炎”期間也說明了這一點。

醫生吟唱《岳陽樓記》

在武漢市與“新型肺炎”戰斗的主戰場上，每天都有感人的事情發生。

武漢市第一醫院婦科副主任醫師曹麗蓉是該院第一批戰斗、倒下的一線醫生。1月14日，她高度疑似感染新型冠狀病毒性肺炎，出現癥狀并居家隔離。

28日晚上，她在電視上《經典詠流傳》中聽到了范仲淹的《岳陽樓記》，越聽越覺得契合當下醫務人員的心境。平時她就愛唱歌，家里的音響效果也不錯，決定學會后錄下來發給那些奮斗在一線的戰友們。

于是，曹麗蓉錄下了自己清唱的《岳陽樓記》，給奮戰在一線的戰友加油：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

她的淺吟低唱，聽哭了多少醫護人。大家也可以聽一聽。

2019年12月31日，武漢大學人民醫院感染科收治了1例不明原因肺炎患者。當天，感染科龔作炯主任在科室晨會上要求大家注意個人防護。2020年1月7日至1月27日，科室共收治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核酸檢測陽性及疑似患者共75人，從最初的1間病房到9間病房全部收滿，這個有148位醫護人員的感染科無一例醫護感染。

保護自己才能夠幫助別人。

沒有必要的同學聚餐就不要再搞了。

29日，安徽省合肥市衛健委在公布的新增病例中，有6人都曾于1月21日在肥東縣參加同一場同學聚會，其中1人是自武漢返回合肥。一同聚餐，又一同住院。

在網上，我看到一組照片“醫護人員的睡姿”：有的醫務人員躺在地板上，有的在扶手椅上，艱難地睡覺。看了讓人心疼。

這是我今天的第二條建議：可不可以給醫院捐折疊床？

醫療第一線缺什么，我們就支援什么。你說對不對？

家里也要有笑聲

“封城”第七日，武漢點亮燈光秀為全城加油。

有武漢市民也建議在29日晚上8點，各小區居民打開手機的燈，做小區的燈光秀。在“新型肺炎”時期，這也是一種互相鼓勁的方式。不過還是要注意安全。

有的小區居民，開始在手機上搞成語接龍：萬眾一心，心想事成……

在我的學生圈里，他們的師母在玩繞口令：

紅防護服紅，黃防護服黃，黃防護服沒有紅防護服紅，紅防護服沒有黃防護服黃。

然后錄下來，看誰家的小孩讀的最好。

其實在這個時候，微信的群視頻是最好用的，就好像在開視頻會議。無論國內，還是國外，都可以參加。

總結

春節之后，武漢的氣溫一天比一天高。

2020年的中國經濟會怎么樣？2003年中國的經濟總量只有11萬億元，現在超過100萬億元，承受能力已經大大增強。

中泰證券李迅雷等專家分析認為：

新冠疫情對中國經濟的主要影響在第三產業，全年影響幅度估計在一個百分點左右。

從影響時間段看，主要發生在第一季度。因為第一季度的GDP占比是四個季度中最少的，所以，影響程度也相對有限。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