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8-10日,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在北京舉行。
會議表示,實現碳達峰碳中和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要堅定不移推進,但不可能畢其功于一役。傳統能源逐步退出要建立在新能源安全可靠的替代基礎上。要科學考核,新增可再生能源和原料用能不納入能源消費總量控制,創造條件盡早實現能耗“雙控”向碳排放總量和強度“雙控”轉變,加快形成減污降碳的激勵約束機制,防止簡單層層分解。
這對統計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
新能源電力不產生碳排放,不計入能耗總量。
此前2021年9月11日,國家發改委下發《完善能源消費強度和總量雙控制度方案》通知中表示“對超額完成激勵性可再生能源電力消納責任權重的地區,超出最低可再生能源電力消納責任權重的消納量不納入該地區年度和五年規劃當期能源消費總量考核。”這是實事求是,求真務實的表現。
一時間,“原料用能”成為熱詞。
原料用能,指石油、煤炭、天然氣等能源產品不作為燃料、動力使用,而作為生產產品的原料、材料使用,加工成別的產品。
如石油化工中用石油生產化纖、烯烴等產品,油未燃燒產生碳排放,因此不計入能耗總量。
國家統計局局長寧吉喆在出席“2021-2022中國經濟年會”時稱,“原料用能就是煤化工、石油化工,它(能源產品)轉化為原料了,它并不是100%的排放二氧化碳到空氣中,一般只有20%(排放),80%是轉化成原料。但是燃料用能排放的都是二氧化碳,所以統計上要把它們分開計算,管理部門要考核,這些都提出了明確要求。”
這種轉變,一是對煤化工、輕質化化工等產業來說,新增項目用能受能源消耗總量控制的部分大幅下降,化工龍頭有望重啟成長。二是為了防止原料供應短缺,保障能源供應安全。三是為了穩定以原料為基礎的一系列工業品的價格,不會出現大規模通貨膨脹。
國家發改委能源研究所前所長周大地在接受第一財經采訪時表示,長期以來,原料用能都是納入全部能源消費的統計中,沒有單列出來。究其原因,一是原料用能的占比較低。據估算,約有90%以上的能源消費都是非原料用能。以石油為例,目前中國石油每年表觀消費量約在7億噸到8億噸,但只有1億噸到2億噸石油是作為原料,這其中還有一部分也是用于燃料。
二是原料用能的算法比較復雜。這些化工產品大多由氫、碳、氮等元素構成,凡是碳進入原料就能算做原料用能?——如何界定尚且存在爭議。技術性的問題,將給基層執行統計工作帶來不小的難度。
中國能源研究會能源與環境專業委員會秘書長王衛權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作為原料的煤炭、石油和天然氣并沒有被“燒掉”,而是轉化為了其他產品,帶來的碳排放較少,如果把它視作 “燃燒“來計算碳排放,是有失公平的。
王衛權認為,落實“精細化”統計以后,對于使用化石燃料作為原料的企業,其碳排放的壓力有望得到一定程度的減輕。但是應該明確,得到“豁免”的僅是原料部分,生產加工原料過程的燃料用能,碳排放依然受到嚴格約束。
武漢就有一個鮮活的案例,而且我也參與其中,直接通過民進中央給國家統計局提修改建議。
2013年8月13日,武漢乙烯(現在的中韓石化)龍頭裝置80萬噸/年乙烯裝置產出合格的產品,填補了我國中部地區無大型乙烯的空白。
2017年8月,作為分管能源統計的我,帶隊到中韓石化調研。他們強烈要求,要改變對乙烯生產用原材料作為能源消費的問題。
在武漢市統計局能源處的幫助之下,我寫了《乙烯生產原材料作為能源消費統計值得商榷》的社情民意信息。
眾所周知,乙烯工業是石油化工產業的核心,在國民經濟中占有重要地位,大力發展乙烯及其下游產品關系國計民生。石腦油是一種輕質油品,也是當前我國乙烯生產中最主要原材料。因為是石油產品,因此,石腦油與汽、柴油等其他燃料油一樣被視為能源產品,其消耗也被視為能源消費,即使是作為乙烯產品原材料消耗也概莫能外,其依據是國家能源統計制度規定,凡作為生產原料的能源產品均統計為能源消費量。但從石腦油作為乙烯生產原材料的消耗過程看,其污染小、基本無排放,與作為燃料、動力消耗的其他石油產品相比,其排放污染顯然不同。
能源消費統計要據實統計、追求真實,若將基本沒有排放和污染的乙烯生產用原材料產品統計在綜合能源消費量中,則存在能耗虛高的現象。當前我國乙烯生產企業,作為原材料耗用的能源產品消費一般占全部能源消費的80%以上,能源消耗不實的情況突出,值得認真研究。
一、能源產品作為生產原料統計為能源消費量的依據
1.統計指標的設置。
在《能源購進、消費與庫存》(p205-1表)的“1-本月消費量中,具體設置了“用于原材料”指標,具體表式是:
2、“用于原材料的能源消費量”的解釋。
在《能源統計報表制度》的主要指標解釋中,關于“用于原材料的能源消費量”的具體解釋是:指能源產品不作能源使用,即不作燃料、動力使用,而作為生產另外一種產品(非能源產品)的原料或作為輔助材料使用,作原料使用時通常構成這種產品的實體。
它與用作加工轉換的區別是:用作加工轉換,投入的是能源,產出的主要產品還是能源(或產出的產品屬于加工轉換過程中產生的不作能源使用的其他副產品和聯產品)。而用作原材料時,投入的是能源,產出的主要產品是能源范疇以外的產品,包括產出的某種產品在廣義上可以用作能源(比如可以燃燒以提供熱量),但通常意義上不作能源使用的產品。“乙烯”生產就是這種情況,投入的原料能耗,包括石腦油、液化石油氣、煉廠干氣及其他石油制品,產出的主要產品是乙烯等非能源范疇的產品。
二、能源產品作為生產原料統計為能源消費存在的問題
(一)綜合能耗數據虛高。
按照現行能源統計制度規定,能源產品作為原料納入能源消費統計范圍。但在統計的背后存在著的能耗虛高、污染排放被擴大的問題不可忽視。實際上,作為原料的石油制品并未實際消耗,而是轉移進入產品,而且不增加二氧化碳排放。以中韓(武漢)石化公司為例,這種因素的綜合能耗超過80%。2014年,該公司原料能耗為344.05萬噸標準煤,占綜合能耗的83.47%;動力能耗68.12萬噸標準煤,占16.53%。2015年公司原料能耗為355.08萬噸標煤,占84.61%;動力能耗64.56萬噸標準煤,占15.39%。2016年公司原料能耗約318.44萬噸標煤,占81.92%;動力能耗為70.30萬噸標煤,占18.08%(一個直接的難題就是領導離任審計遇到麻煩)。
(二)對擴大生產形成制約。
近年來,乙烯市場行情較好,乙烯產業面臨重要的發展機遇期。據分析,在35-55美元/桶低油價下,石腦油制烯烴成本優勢明顯,盈利空間較大。2017年上半年,國際油價基本穩定在50美元/桶附近,在低位區間運行。預計2017-2021年油價將緩慢回升,總體來看,布倫特油價在50-70美元/桶區間。
根據目前及未來一段時間生產運行及市場環境影響,中韓(武漢)石化公司計劃將生產能力提高到110萬噸/年,但考慮年綜合能耗量增加近55萬噸,超出了地方“雙控目標”承受能力,環評能評出現困難,企業發展的正常審批受到一定影響。
三、幾點建議
鑒于乙烯生產企業能耗高、影響大,其原材料消耗作為能耗統計帶來能耗及排放虛高的問題,應引起各級各方面重視,認真研究統計制度的合理性。以下建議供參考:
1、調整綜合能源消費量核算口徑。
將原料能耗在綜合能源消費量核算中予以扣除。《能源統計報表制度》規定,綜合能源消費量是指企業(單位)生產實際消費的各種能源(扣除能源加工轉換和能源回收利用等重復因素)的總和。建議原料能耗也按此扣除方法一并扣除。
2、調整節能考核目標口徑。
在節能降耗目標分解中,明確能源消費總量控制不含原料能耗,節能降耗的強度指標可以維持不變。
3、建立企業節能降耗約束激勵機制。如征收能源消費稅,調動耗能企業主動開展節能減排工作的積極性,促進企業節能降耗。
現在,這個問題總算得到了解決。中韓石化是最開心的。
還應該高興的是荊州的領導。
浩吉鐵路通車后,湖北不差煤。
2020年10月中旬,第九屆中國國際煤化工發展會議在荊舉行。300余名全國煤化工行業知名專家、企業家為荊州能源化工產業發展建言。時隔半月,一期投資過百億的山東華魯恒升現代煤化工基地項目落子荊州。荊州離“能源夢”又近了一步。
不產1噸煤炭的地方,如今卻要打造繼內蒙古鄂爾多斯、陜西榆林、寧夏寧東,新疆準東之后的第五個現代煤化工基地。
中國石化工業聯合會煤化工專委會副秘書長王秀江稱,浩吉鐵路運載能力現為2億噸,遠期可達3億噸。滿負荷運載后,將滿足“兩湖一江”地區的全部需求。“按照規劃,荊州的年下煤量為8000萬噸,除去本地消費及替代‘海進江’的2000萬噸,年余量高達6000萬噸。”
在全國市場調研和實地考察的基礎上,荊州高水平、高規格謀劃推進荊州江陵綠色能源化工產業園區建設。目前,該產業園內,一批重點能源產業項目正加速落地或已落地——
華電江陵電廠2臺66萬千瓦機組已建成投運,還有2期2臺100萬千瓦機組正在規劃建設;
湖北能源集團年中轉煤炭能力5000萬噸的荊州煤炭鐵水聯運儲配基地項目一期工程建設已基本完成;
三峽集團總投資294億元,年產40億立方米煤制氣多聯產項目,目前可研報告正在編制中,園區內開始征收。
還有總投資200億元的360萬噸煤制甲醇聯產烯烴項目,投資超百億的誠志股份煤化工及工業氣體項目等一批重大煤制甲醇、烯烴項目取得實質進展。
業內專家認為,此次華魯恒生入駐荊州,是補齊大型煤化工產業項目短板的重大突破,對于構建“煤電港化”一體化園區、推進現代煤化工產業集群建設具有里程碑式意義。
江陵產業園區正在申報國家級戰略,力爭將園區納入國家煤炭深加工產業示范“十四五”規劃、國家現代煤化工創新布局“十四五”規劃。力爭用10年左右時間,將該產業園打造成總投資超過2000億元、總產值過2000億元的“雙千億”產業園區,向建設全國第五大現代煤化工基地的目標昂首邁進。
實事求是地進行能源統計,為荊州帶來了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