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青站在窗邊,聽不到車流聲。
在武漢生活40年,他第一次感覺這座城市冰凍住了,像忽然一場大雪,把這里徹底掩埋,異常安靜。
至2月23日,湖北省統計局副局長葉青的《疫區日記》,寫到了第30篇。
時間回到30多天前,葉青感受到了武漢市民的“真正緊張”。新成立的疫情防控指揮部凌晨至深夜連發五道通告,宣布關閉離漢通道,武漢“封城”。
始于2019年末的新冠肺炎疫情,令武漢這座歷史可以上溯3000年、人口規模1100余萬的中部重鎮,驟然面臨新中國城市治理史上前所未見的挑戰。
此間,武漢火線換帥,提拔問責并行。系列防控手段實施,全國各方力量馳援。2月20日,中央指導組成員、國務院副秘書長丁向陽在發布會上指出,總體上看,湖北省、武漢市的疫情從過去的爆發式增長已經走向趨緩。
“如果防控措施落實到位,下降的趨勢不會改變,從前期的最高點開始逐步下行。”這是中央指導組對湖北、武漢疫情的最新判斷。
1月23日4時35分,武漢天河國際機場,旅客在人工柜臺前排起長隊。當日10時起,武漢公交地鐵暫停運營,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攝影/新京報記者 鄭新洽
史無前例的“封城令”
“看來這一次不是鬧著玩的。”1月23日,在武漢生活了40年的湖北省統計局副局長葉青,提筆寫下第一篇《疫區日記》。
早上6點半一醒來,葉青就在微博上轉發了武漢“封城”的消息。這位連續呼吁公車改革,被稱作“中國最個性官員”的他,真正感受到了武漢市民的緊張。
當天凌晨兩點,武漢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發布第一號通告,宣布自1月23日10時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無特殊原因,市民不要離開武漢,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
武漢市民危光沒有感到意外。那幾日,關于疫情的新聞報道已是密集而至。1月20日晚,鐘南山明確了新冠肺炎“人傳人”;1月22日一天湖北新增病例69例,其中武漢就有62例,死亡8例。
“封城”,是武漢疫情防控指揮部成立后,發出的第一號通告。武漢市長周先旺對此解讀稱,是為切斷感染源,防止疫情向全國蔓延。
在中部六省中,武漢是唯一的副省級城市,是我國內陸重要的水陸空交通樞紐,高鐵網輻射大半個中國,素有“九省通衢”之稱。武漢也是我國中部航空樞紐,有國際航線50余條,是華中地區唯一可直航五大洲的城市。
中國鐵路武漢局發布的數據顯示,武漢“封城”前一天,近30萬人次通過鐵路離開這座城市。其中,與被推斷為此次病毒發源地的武漢華南海鮮市場一街之隔的漢口火車站,發送旅客接近16萬人次。
據不完全統計,1月23日0時-10時,從武漢發出可抵達大中城市的列車至少有251列,沿著武漢“米”字形軌道交通網,開往全國各地。
當天凌晨至深夜,指揮部5道通告連續發出。
二號通告稱,武漢市大宗商品、食品、醫療防護用品等儲備充分、供應順暢。請廣大市民不用恐慌,不必囤積。三號通告中,武漢緊急求援,開通了24小時電話接收社會各界關于抗擊疫情的醫用耗材、防護用品等物資的愛心捐贈。四號通告公示了捐贈詳情。五號通告宣布:自1月24日12時起,武漢全市網約出租車停止運營,巡游出租車實行單雙號。
危光分析了一下家里的處境,有些無措。
妻子需要定期服藥,去哪里買?讀研的孩子放假在家,一家三口每天消耗食材不少,如何保障?
危光平日承擔家庭采購任務。“封城”前,他隔三差五去一趟超市,超市里人擠人,讓人發怵。1月25日大年初一,他從家里翻出些干紅薯粉,一家三口煮了點兒吃。
“封城”后,危光大年初三、初六步行去超市買了菜,之后再沒出過小區。他嘗試讓外地朋友給他快遞一些經放的食材,比如蘿卜、土豆,由于交通管制,沒能成功。
1月27日,北京首都國際機場,援鄂醫療隊隊員登機前合影。攝影/新京報記者 陶冉
1月29日凌晨,武漢雷神山醫院工地,工人正加班加點施工。攝影/新京報記者 陶冉
停不下的醫院
“都停擺了。”葉青說,一個城市可以很喧囂,也可以很安靜。在這個特殊時期,只有停下來,才能渡過難關。
但醫院停不下來。
武漢市有61家醫療機構設發熱門診,所有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都有發熱診室,可開展發熱病人的篩查和鑒別診斷。
由于發熱病人劇增,一床難求,很多發熱門診超負荷運轉。眾多發熱病人涌入醫院徹夜排隊,成為潛在傳染源。
傳染病需要專門的醫院收治。之前武漢市專門的傳染病醫院僅兩家,武漢市金銀潭醫院、武漢市肺科醫院,共900多個床位。
為了爭分奪秒收治患者,1月底,武漢市在早期兩家定點醫院和61家發熱門診的基礎上,分三批征用24家綜合醫院,參照感染性疾病防治機構的基本要求,臨時改造成為發熱病人收治醫院。
床位還是不夠,加上最初缺少試劑盒和檢測速度慢,不少患者沒來得及確診就去世了。
1月24日、25日兩天,武漢市決定參照北京小湯山醫院模式,建造武漢火神山和雷神山醫院,以加大救治患者力度。兩個醫院加起來,解決2600張左右的床位。
1月27日,時任武漢市委書記馬國強在新聞發布會上給出一組數據:自疫情發生以來,武漢發熱門診量逐日增多,往年這個季節,全市發熱門診量每天大體在3000例左右,而在過去幾天里,高峰時段到發熱門診就診的人數超過15000人次,在接診量瞬時增加的情況下,發熱門診確實是在超負荷運轉,出現了大量人員排隊問題。
患者暴增導致醫療物資更為緊缺。
近日,武漢市第一醫院副院長陳國華接受新京報采訪時表示,剛開始物資是最頭疼的事兒,大年三十之后那幾天,每天防護用品都告急,而且那會兒是病人最多的時候。“那幾天晚上我從醫院出來,感覺非常焦慮、無助,也心疼醫務人員。他們每天十幾個小時在這里工作,還不能回家,我作為管理者,連自己員工的生命安全都保證不了,我怎么跟他們交代?”
大年三十晚上,陳國華吃完盒飯,就跟大家討論還有多少口罩、多少防護服,還能維持多少天。他每天不停地給指揮部打電話,從社會各種渠道去搞防護服、口罩,也發起愛心募捐。
防護物資稀缺,是武漢各家醫院面臨的窘境。有醫務人員表示,穿上防護服就不敢脫,脫了可能就沒有了。一旦穿上,意味著一直到全天工作忙完,都裹在防護服里透不過氣。
醫護人員感染的風險也在加大。1月21日凌晨,武漢市衛健委首次通報,全市15名醫務人員確診,另有1名疑似病例。截至2月11日24時,武漢市報告醫務人員確診病例已達1102例,數位醫務人員以身殉職。
馬國強曾談到醫護人員物資短缺問題,稱口罩因為春節停工等原因,造成階段性緊張。他把防護服列為最緊缺資源,他當時認為,隨著開工率提高和采購范圍將擴大,渠道將拓展。
來不及等政府調配,不少醫院在網上發起愛心募捐。
隨著各地紛紛支援湖北,大量社會物資涌入,紅十字會卷入輿論漩渦。公眾質疑,湖北和武漢紅會物資分配不公、調配效率低下,后者還卷入了“專賣山東捐贈武漢蔬菜”、收取服務費等事件。
1月31日,馬國強接受央視專訪時稱,這一段時間自己內疚、愧疚、自責。“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一點決定,采取像現在嚴厲的管控措施,結果會比現在要好,對全國各地的影響會小,也會讓黨中央、國務院少操心。”
2月8日,武漢協和醫院西院,北京朝陽醫院援助武漢醫療隊和遠在北京的同事進行醫療會診。攝影/新京報記者 陶冉
“打法變了”
2月13日,湖北省衛健委數據顯示,由于統計口徑變化,2月12日湖北省新增新冠肺炎病例14840例(含臨床診斷病例13332例),其中武漢市新增13436例,單日新增病例首次破萬。
就在這一天,湖北“換帥”。
應勇出任湖北省委委員、常委、書記;王忠林任湖北省委委員、常委和武漢市委書記。公開履歷顯示,應勇和王忠林均有多年政法系統工作經歷。
早幾天,國家衛健委副主任王賀勝“空降”湖北任省委常委,隨后兼任湖北省衛健委黨組書記、主任。王賀勝學醫出身,曾在天津衛生系統任職多年,經驗豐富,目前在國家衛健委四位副主任中排名第一。
“懂醫的終于來了。”葉青看到“王賀勝任湖北省委常委”這一消息時感嘆。
不到一周,湖北省委領導班子迎來三位省外“新人”,調整涉及疫情防控重中之重的湖北和武漢、具體負責湖北省疫情防控工作的省衛健委。
新領導到任后,武漢疫情防控節奏明顯加快。
新上任的湖北省委書記應勇第一時間主持召開專題會,提出要搶抓重要窗口期,緊抓救治和阻隔兩大關鍵環節。“救治”“阻隔”的四字提法,有媒體評價為“打蛇終于打到七寸”。
新任武漢市委書記王忠林在醫院、社區、超市等地調研,發現一些小區防控流于形式,有些地方拉網式排查大而化之。他宣布啟動三天集中拉網清底大排查。“這件事不能再等了!”
在此之前,武漢因排查“網眼太大”備受輿論質疑。馬國強一周前發布了“戶數排查百分比達98.6%”的統計數字,一些武漢網友卻稱,至今沒有人對自家排查檢測。不少“入院難”的求助帖,不斷在微博等社交媒體發布。
新官上任的王忠林,燒起了大排查的“火”。他說,只有找到人、查到人,才能落實“應收盡收”。不摸清底數,這場戰“疫”就很難打贏。“武漢是決戰之地,要集中力量打殲滅戰,而不是松松垮垮打持久戰。”
王忠林提出,要求以社區為基礎,利用人工和大數據相結合,徹底排查清底“四類人員”。堅持“不漏一戶、不漏一人”。
三天大排查期間,王忠林再次暗訪多個社區。2月18日,他去了曾辦“萬家宴”的百步亭。2月19日,他現場部署:各區要作出承諾,確保沒有居家的確診和疑似病人,“不能不當回事,人命關天,如果再發現一例,就拿區委書記、區長是問。”
3天拉網式大排查交出了答卷。2月23日消息顯示,大排查中武漢警方協助排查、轉運、送治“四類人員”3502人,包括確診患者559名、疑似患者820名、發熱患者283名、密切接觸者1840名。
一系列雷霆手段,讓武漢人看到了希望。
“我覺得這可以說是武漢模式。”葉青說,王忠林書記到武漢后,全市拉網式排查非常有效,如果能提前些做,可能現在的封控措施基本結束了。
更多市民看到了武漢在疫情防控各方面的變化——“武漢的打法變了。”
2月2日,武漢協和醫院西院,醫護人員互相幫著穿上防護服。攝影/新京報記者 陶冉
全面升級的防控
一整套“戰時”防控模式,在武漢這場“保衛戰”中迅速成形。
這之前,武漢防控疫情的方略,包括城市的防控措施、醫療救治能力、對“四類人員”的排查和收治等,數次受到批評。
國家衛健委醫政醫管局官員曾表示,武漢疫情持續時間比較長,由于防控措施沒有及時到位,很多社區病例沒有得到及時救治。重癥病例從發病到住院平均9.84天,這10天錯失最佳時機,等待過程中由輕癥變重癥。
中央指導組副組長、中央政法委秘書長陳一新曾指出,武漢在疫情防控中對感染者底數還沒有完全摸清,蔓延擴散的規模也沒有較為精準的估計預測。
對于患者轉運,特別是轉運重癥患者過程中,武漢還出現了銜接無序、組織混亂,導致群眾嚴重不滿等問題。武漢市武昌區、江漢區以及湖北省和武漢市衛健委的部門負責人,被中央指導組約談。
盡管早在1月23日就宣布“封城”,但多位武漢市民提到,之后的20多天,街上、超市里,仍可見人頭攢動,市民排隊購物的情景。
湖北新書記應勇將“阻隔”列為和“救治”并重的關鍵環節之后,武漢宣布實施更嚴格的小區封閉管理。葉青看到,武漢的社區除了特定人員,都禁止出入,大家也不能在小區散步,一天比一天嚴。原來,他們可以去超市采購,2月15日開始,只能通過電商配送,物品送到后自己下樓取。
王忠林還提出,武漢要實現“五個百分之百”——“確診患者百分之百應收盡收、疑似患者百分之百核酸檢測、發熱病人百分之百進行檢測、密切接觸者百分之百隔離、小區村莊百分之百實行24小時封閉管理”,堅決遏制疫情擴散蔓延。
武漢還通過提拔與問責,不斷調整“戰將”隊伍。
截至2月21日,武漢已火線提拔干部20名、火線發展黨員34人;紀檢監察機關共查處問題385個、問責處理620人,涉局級干部6人、處級干部127人。
武漢市民明顯感受到了變化。
土生土長的武漢人金娜說,這場疫情像和平年代突臨戰亂,讓人猝不及防。前期信息不透明,大家沒對疫情引起重視。如今一系列大動作啟動,人們感覺比較安心。
她的同學劉夏還關注到,政府政策愈發細致和民生,逐漸出臺了一些對居民的便利政策,比如新增定點藥店,方便重癥慢病患者購藥。武漢衛健委公布了部分接診非新冠肺炎患者的醫療機構,滿足慢性重癥患者、孕產婦、兒童等醫療需求。
一位市民成為火神山醫院工地的擺渡志愿者,一天在工地和停車點間往返百余次,送建設工人回駐地。攝影/新京報記者 陶冉
除夕夜(1月24日),數百位武漢酒店業內人士自發組建武漢醫護酒店支援聯盟,為一線醫護人員提供免費和方便的住宿。圖為志愿者配送消毒水到聯盟酒店。受訪者供圖
來自八方的支援
疫情的危境之中,民間也在自救。
金娜年前從武漢飛往韓國首爾。受疫情影響,改簽5次機票后,2月4日,順利從首爾飛往珠海暫住至今。
回不去的武漢,成了她的惦念。
看到武漢“封城”,確診人數一天天上升,金娜很著急,想幫家鄉做點事情。后來,她加入武漢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同學發起組建的救援團,幫助民間和湖北各地醫院對接物資信息。該團已協助各地愛心人士,將4000只護目鏡、51萬余副醫療手套和8000個KN95口罩捐贈至湖北幾十家醫療機構。
“家鄉的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盡力幫到更多的人。”金娜說。
民間的自發救助行為在各個領域涌現。為給奮斗在抗擊疫情一線的醫護人員提供免費和方便的住宿,除夕夜(1月24日),數百位武漢酒店業內人士自發組建武漢醫護酒店支援聯盟。截至1月30日21時,聯盟合計為6056位醫護人員提供超4萬個間夜的住宿。
聯盟第一發起人、酒店業主肖雅星說,當時的想法很簡單。醫護人員太辛苦,很多住得遠,交通又不方便,一般的酒店可能擔心風險不讓他們入住,還有很多酒店又處于停業狀態。自己的酒店當時空著,就想著拿出來給醫護人員住。
“我們是值得被大家記住的集體。”肖雅星認為,只要加入聯盟,就是提供了愛心。
另一發起人李超說,成立聯盟,是一群人干了一件良心事。
劉夏是一位民宿老板,他也加入了武漢醫護酒店支援聯盟。至2月22日,民宿已為51位醫護人員提供600多個間夜的住宿。
還有普通市民自發組成志愿者車隊。他們佩戴口罩、隨身帶著消毒液,借助打車平臺免費接送一線醫護人員上下班。
疫情之下,買藥變得困難,不少武漢市民自發加入到為患者免費送藥的行動中。醫院人手告急,很多環衛工人開始忙碌在武漢市的各家定點醫院和方艙醫院里。
還有人,成為火神山的擺渡志愿者,一天在工地和停車點間往返百余次,送建設工人們回駐地。
更多人開始關注疫情背后的“心理”問題。
疫情期間,武漢、江蘇、貴州、河南、北京、上海等地多家心理咨詢機構、心理咨詢師協會,以及高校心理學院紛紛開通援助熱線,為武漢及全國各地提供心理援助。
危光不擔心買菜的問題了。小區里來了志愿者,每天,居民把采購需求發到微信群,志愿者代為采購,再統一送到小區,相當于團購。
2月13日,武漢協和醫院西院,4名確診患者出院,其中一名患者跳起舞蹈。攝影/新京報記者 陶冉
只盼再吃碗熱干面
“非常之治”收到了正向成效。
2月20日,中央指導組成員、國務院副秘書長丁向陽在武漢參加國新辦發布會時指出,總體上看,湖北省、武漢市的疫情從過去的爆發式增長已經走向趨緩。“如果防控措施落實到位,下降的趨勢不會改變,從前期的最高點開始逐步下行。”
2月22日,國家衛健委數據顯示,武漢、湖北其他地市、全國其他省份現有確診病例數,均呈現下降趨勢。其中,武漢從2月18日的峰值38020例持續下降至2月21日的36680例。
武漢作家方方評價,新的主政領導到來,“湖北的抗疫方式一改前面的拖沓和低能。疫情局勢在大刀闊斧中,明顯扭轉。”
復工、回鄉,武漢市民開始有了新的盼望。
作為民宿經營者,劉夏的心態被一次次推遲的復工時間弄得很焦慮。他本做好了2月20日復工準備,打算一復工就去銀行貸款,緩解資金流壓力,沒想到,又推遲了。
最近,劉夏跟其他幾個酒店聯合,被政府有償征用,接待外地支援武漢的部分醫務人員,稍微緩解下經營壓力。他還打算找房東和員工商量,能否減房租、調薪資,降低成本。他開始給員工培訓,讓大家做好隨時復工準備,并交流復工后衛生、消毒流程。他估計,3月武漢可能會階段性恢復一些社會活動,比如交通和一些必要的企業、單位。“我們中小企業都扛不住了,人的精神也到了臨界點。”
葉青很關注疫情對經濟的影響,尤其不太富裕的人群,現在面臨困境。他建議,政府提供志愿者崗位和補貼,幫他們渡過難關。“經此一疫,我們要反思:今后除了發展經濟,還要保護環境、保護健康。我們分管衛生的副省長、衛建委主任應該學醫、懂醫。要建立一個全面的應急系統,在北上廣、武漢、成都等重要節點城市部署公共衛生安全應急基地,可以快速處理周邊疫情。另外,應設置應急資源儲備,包括口罩、護目鏡等。”
金娜看到,有專家說新冠病毒未來可能與人類長期共存。她想起《鼠疫》中一段話:鼠疫桿菌絕不會完全死亡或消失,它們能夠在家具或衣物里休眠數十年。等候著冥冥中的指令或人類的不幸,到那時,鼠疫將再次喚醒它的鼠群,送它們去某座幸福的城市撒播死亡。
“人類應該反思。”金娜說。
形勢依然嚴峻,金娜短期內還回不了武漢。政府仍在擴建方艙醫院,確診數字依然高位。但金娜看到了希望。她盼著疫情早日解決,想著自己5月能否回武漢。
她計劃,回武漢第一件事,就是跟親戚朋友聚聚,抱抱他們。還有,再吃碗熱干面。
(文中危光、劉夏、金娜均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鄧琦 沙雪良 攝影記者 陶冉 鄭新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