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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文 資料圖

　　6月26日傍晚，在剛峻工的巴拿馬運河拓寬啟用儀式現場，漂洋過海前來的“中華民國總統”蔡英文，站在觀禮臺第一排，內心卻難免五味雜陳。首度出訪拼“國際空間”、與多國政要互動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就被面前嘹亮的汽笛聲聲驚醒回神——

　　在東道主致詞后，第一艘緩緩通過的巨無霸貨輪是大陸籍“巴拿馬輪”，偌大的貨柜上清楚寫著“China Shipping”，展現大陸無所不在的經濟影響力。現場響起掌聲和歡呼。蔡英文冷冷看著這一幕，其間還一度雙手叉腰。一幅多有意思的畫面！

　　上任一個多月，蔡英文女士挺忙，這次是忙著“對外突圍”。但同時，由于沒有對“九二共識”表示明確認可，兩岸的交流機制已經事實上停擺。今天，國臺辦也說了，這個鍋我們不背，責任完全在不承認共識的對岸當局。

　　小心

　　蔡英文明白，“國際空間”議題在島內可以喊兩嗓子，但出了這一畝三分地，她自己說了不算。如果沒有對岸的善意，可以說寸步難行。所以一旦有露臉機會，就小心翼翼為上。回顧5月底參加世衛大會的臺灣代表在發言時“中規中矩”，全文以“中華臺北”自稱，連“臺灣”都不提。這次去巴拿馬過境美國，行程也果然是“可預測，零意外”。

　　如此低調，一方面是實力使然，硬碰硬沒有好果子吃；二是做給背后的美國看的，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般，展現為了美方利益才“不添亂”的“苦心”。

　　果然，美國國務院東亞局發言人在回答媒體提問時表示，“到目前為止，蔡英文在言行一致方面做得很好。”美國跟大陸的觀察和結論并不一致，小英的心思也就達到目的了。

　　近日島內盛傳柬埔寨抓捕的臺籍詐騙犯，將遣送回大陸。要在以前馬英九當局時，“綠營”立委們早就跳腳不干了，“主權”、“鴨霸”的大帽子鐵定滿天飛——肯尼亞和馬來西亞遣返事件就是例證。但如今，“立委”們已經深懂蔡英文低調的精髓。再說，兩岸溝通渠道全斷，這時候再拱火讓嫌疑犯家屬上街鬧，打的可是新當局的臉。故而，閉嘴為上。

　　不過，“非不想也，實不能也”，蔡英文還是露出了馬腳。

　　參觀巴拿馬運河觀花水閘時，她在留言簿上以“President of Taiwan（ROC）”[臺灣總統（中華民國）]寫下祝賀詞。在馬英九時代，無論是“護照”還是簽名，最多也就是R.O.C（Taiwan）[中華民國（臺灣）]。

　　不要小看這種主次位移，意涵大有不同。簡而言之，綠營對臺灣定位的論述，不但跟藍營不同，自家也開始更加明目張膽，就是從“中華民國在臺灣”向“臺灣就是中華民國”過渡。同一土地，兩塊牌子，“中華民國”成了隨時可以一腳踢掉的那塊。向“獨”之心，昭然若揭。

　　有趣的是，巴拿馬的總統在Facebook上卻把巴拿馬和臺灣的歷史關系表述為“Panama and China (Taiwan)”[中國（臺灣）]，這下綠營可鬧翻了天，還去函要求該總統更正呢——“差了一點差很大啊！”要知道，在所有的巴拿馬官方文件中，標示都是“República de China （Taiwan）”。

　　內外

　　這種姿態，在島內表現得更為明顯，甚至肆無忌憚。總之一句話，涉及到大陸的，都得區別對待。

　　比如，“立法院內政委員會”近日再審“兩岸人民關系條例”修正草案，討論陸籍配偶取得臺灣身份證的問題。草案不僅沒有通過，反而變本加厲——大陸籍的配偶還需比照“外籍配偶歸化規定”，參加由“內政部”舉辦“國民權利義務常識考試”才行。藍營“立委”批評一針見血：若要陸配比照外配“放棄國籍”，“那就是兩國論了？”

　　借用阿扁的名言，上任區區月余，新當局的施政做派就已經”罄竹難書”：撤回課綱微調，擱置“兩岸監督條例”，已對兩岸關系造成相當負面的影響；又推出“新南向政策”牽制西進臺商，跟“一帶一路”別苗頭；力推亞洲硅谷計劃取代“前朝”的示范區，給兩岸經貿投下震撼彈；對陸資赴臺，則又是祭出“國安”理由，又是擔憂技術外流，百般刁難，但對荷蘭資金最新并購卻一路綠燈、大喊歡迎；軍事上拍板要“國艦國造”、“國機國造”，綠營媒體還放風奧巴馬離任前要對臺軍售等等，不一而足。

　　無風不起浪，池淺甲魚多。

　　兩相對照，蔡英文在“維持現狀”上顯然“內外有別”。

　　由于“外交”要顧慮大陸和美國態度，所以蔡女士展現出高度自我克制，完全不同于李登輝的抗議和陳水扁的沖撞，努力繼承馬英九時期的“現狀”，不給大陸發作的口實；而“內政”則可以操之在我，這一部分美國不管，因為這是大陸的麻煩，而對岸也不好直接干涉。瞅準這一點，“內外有別”的策略軟的更軟、硬的更硬，可遂行“反中而緩獨”大計，應該說有一定的戰術效果。

　　然而，是否足以因應風暴來襲的兩岸關系呢？別忘了，對岸的善意和耐心也是有限的。“說一套，做一套”，更是在打破蔡英文本就脆弱的“維持現狀”承諾。

　　壓力

　　盡管想內外有別、“冷處理”兩岸關系，但蔡英文仍然面臨三大壓力。

　　第一就是對岸的“已讀不回”。國臺辦對陸委會、海協會對海基會的交流大門已經關上。只剩陸委會主委張小月拿著“九二事實”在空呼，繼續溝通交流協商兩岸均有責任云云。環境越來越冷，試圖解套的“行政院長”林全提出“二軌說”，立馬也被打臉，擔負凝聚兩岸共識重任的海基會董事長，更是談不攏。

　　第二個是國民黨的步步進逼。看到民進黨在兩岸議題上的一籌莫展，藍營自然要跟執政者搶奪議題的主導權。這本來就是國民黨強項，綠營躲著走的“九二共識”對國共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外界期許，國民黨不妨重演2005年“連胡會”破冰角色，借年底的國共論壇協商結束敵對狀態，最終推動兩岸和平談判。在野黨“打蛇隨棍上”的這股壓力有多大，就看小英兩岸短板和破綻露多久，給不給對手可乘之機。

　　第三，就是民進黨的務實派，借黨代會要召開之際，提案把“維持現狀”寫入黨綱，甚至通過創造凍“獨”為兩岸議題解套。畢竟，處理不好兩岸議題，執政者難免被視為瘸腿“政府”，這會體現在2年或者4年后的選票上。

　　不過，到目前為止，大陸僅在政治上中止一切溝通管道，經濟上逐步強化市場吸引力，國際上敲敲邊鼓警示一下，并沒有放“地動山搖”式的大招。因為大陸仍然在聽言觀行。知情人士透露，蔡英文的雙十講話是個重要節點。其能否對“九二共識”提出更貼近的說法，是補答能否及格的分水嶺。畢竟，現在大陸最大擔憂，是“文化臺獨”將“中華民國”徹底”臺灣化”，影響兩岸青年以至于下一代的認知差異，從根子上妨礙和平統一。

　　這個補答時限，預計不會拖過今年。屆時，若蔡仍未有足夠表態，大陸將開始透過外交、跨境案偵辦及抵制“新南向政策”等方式，繼續對臺施壓。畢竟，現在大陸手里好牌一大堆，臺灣能否出席國際民航組織大會和APEC峰會，都是近在眼前的事。就連蔡英文去的巴拿馬，近年跟中國大陸的友好關系也有目共睹，尤其在經濟倚賴程度上；所以，即使蔡英文口頭上唾沫橫飛、高呼“維護臺灣主權”，內心里對大陸挖墻腳的忌憚早已寫滿臉龐。

　　如果說蔡英文主打“內外有別”冷處理兩岸，那么大陸的應對則是“由弱到強”或者先禮后兵的彈性試壓策略。

　　國臺辦發言人今天即表示，兩岸協商談判機制的停擺，責任完全在臺灣一方。要想繼續管道暢通，就要確認體現一個中國原則的政治基礎，“在這個根本性的問題上，運用兩面手法或者在語言和文字上采取模糊態度，都是無濟于事的。”這等于把話挑明了，大陸沒有綏靖空間，“以拖待變”行不通，臺灣當局受到的政經力道只會越來越強。

　　兩岸會不會從“冷和平”進入“冷對抗”狀態？別忘了，政治本就是一盤棋。兩岸關系很多時候與臺灣“外交”、經貿及“內政”議題糾纏在一起，是繞不開的。如果兩岸正式進入冷對抗，新當局施政恐將面臨更大困境，屆時各項選舉承諾很可能窒礙難行，甚至一一跳票。對于靠民意起家的民進黨來說，這無疑是致命性的。不知到那時，蔡英文的腰板還能不能伸直，還有沒有氣勢“叉腰冷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