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于藝術的起源.....法國尼奧洞穴里的史前壁畫。圖片來源:Tuul and Bruno Morandi
人類為何要發明藝術?為什么去創造它,欣賞它,推崇它,而且想要擁有它?
位于澳大利亞塔斯馬尼亞州的莫納博物館(新舊博物館)給出了大膽且富有爭議的答案。最近這次名為“關于藝術的起源(On the Origins of Art)”的展覽,參與者之一有馬特·科里肖(Mat Collishaw),他的作品一向富有爭議,很符合莫納博物館的風格。科里肖創造了一只蜂鳥的西洋鏡雕塑,用以詮釋早期人類發展藝術的原因,同蜂鳥進化它那絢麗的羽毛與復雜的舞蹈一樣:為了引誘異性。
弗拉·菲利波·利比《圣本尼迪克特命令圣毛魯斯拯救圣人無突》,約1445年至1450年間
藝術是否可以簡單歸結為精心打扮外觀以吸引配偶,然后執行查爾斯·達爾文所提出的生物指令(biological imperatives)?有幾件逸事可以讓這一觀點貌似可信。比如,15世紀的修道士兼畫家弗拉·菲利波·利比在為一名修女作畫時引誘了她,并且與她私奔。再比如,近代的畫家盧西安·弗洛伊德也特別擅長于尋找性伴侶。另外要知道,有那么多的人把美術館選作約會地點。
但就這個觀點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在推測藝術為什么會產生時,首先要確定它產生于何時。藝術的進化可以追溯到多久之前?我們是否該考慮將智人出現之前對稱的雙刃斧制作歸結為藝術?正如大英博物館(British Museum)目前正在舉辦的名為“南非:一個國家的藝術(South Africa: The Art of a Nation)”的展覽展出的一塊石頭那樣,這塊類似臉部的石頭是由一個古猿撿到的。
在南非發現的類似人臉的石塊,約公元前300萬年前 圖片來源:Universal History Archive/UIG
這類藝術發萌的跡象是值得關注的。對我而言,第一種真正的藝術要數巖畫。盡管我們認可雙刃斧的確擁有雕塑的美感,但在西班牙和法國發現的冰河世紀智人在巖石上所作的動物壁畫是極其震撼的,而且這些壁畫很難看出跟性愛有什么關聯。最近在比利牛斯山脈的尼奧巖洞(Niaux Cave),我看到了用木炭在巖壁上描繪的野牛,這些壁畫位于相當深入地下的自然地窖中:真的很難腦補一個巖壁藝術家舉著火把帶著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前往如此深的地底下,在如此潮濕又寒冷的環境中尋歡做愛:“來見識一下我的蝕刻畫,它們就在地下一英里的地方。”
相反地,這些刻意存在著的神秘地底巖畫所揭示的正是藝術的起源應當是信仰多于性愛的。
約公元前7萬年舊石器時代中期的手斧 圖片來源:Interfoto/Alamy
在莫納博物館展會上,四位參展者之一的心理學家吉歐菲利·米勒(Geoffrey Miller)進一步詮釋了藝術的性愛起源論。其他一些參與者也給出了相似的大膽想法來解釋藝術的存在。如《白板》一書的作者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分享了一個強硬的達爾文觀點。他解釋道,藝術的發展是伴隨著其它一些人類技能和需求的附屬產物,包括炫耀性消費,以及在實踐中感受“這個世界上那些能理解的、安全的、有助于生產的、有營養的或者多產的事物的線索”時所引起的審美愉悅。布萊恩·波艾迪(Brian Boyd)的觀點與米勒類似,他認為藝術起源于所有動物用來尋找配偶和規避危險的信號系統,而另一位參展者馬克·錢基茲(Mark Changizi)則認為藝術反映了人類效仿自然的能力。
馬克·羅斯克的施格蘭壁畫,泰特現代美術館
藝術的起源是個迷人的課題,但是這些理論需要建立在確切的歷史之上:藝術是如何以及何時得到了進化。而這些正在變得越來越明朗。在莫納博物館或者在大英博物館的南非展上,我們可以看到關于藝術發展的一些里程碑事件。將如下二者混淆是很危險的:一種是裝飾性的本能或者對美的感知,如人類歷史早期發展的雙刃斧,另一種則是更高層次的藝術,比如那些我們所熟知的復雜的藝術活動。包括尼奧巖畫在內的冰河世紀的巖洞藝術擁有與倫勃朗、達芬奇以及畢加索畫作同等的藝術品質,并且同樣難以降低為簡單的生理驅動,或是明顯的進化需求。就那個陰暗的地底巖洞里的藝術的起源而言,藝術是神秘的,詩意的,深刻的并且如夢似幻。它生來莊嚴。你沒法解釋它,就像你沒辦法解釋馬克·羅斯克(Mark Rothko)的《施格蘭壁畫》一樣。
達爾文的臥室里掛有一些拉斐爾的畫作,但我估計他不會認為這些畫作和蜂巢一樣適合于邏輯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