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劇照從左至右依次為:《額爾古納河》《玄音鼓舞》《花兒永遠這樣紅》。制圖:蔡華偉
近日,第十二屆中國舞蹈“荷花獎”民族民間舞評獎活動在四川涼山落下帷幕。來自傣族、哈尼族、壯族、彝族、朝鮮族、蒙古族、水族、苗族、塔吉克族等多個少數民族的民族舞蹈和來自多個地區的漢族民間舞蹈,在3天時間里,獲得了觀眾的熱情關注。最終,6部作品從51部入圍終評的作品中脫穎而出,榮獲中國舞蹈“荷花獎”民族民間舞獎。這6部作品分別是《花兒永遠這樣紅》《額爾古納河》《戰馬》《玄音鼓舞》《永遠的諾蘇》《黑緞子坎肩》。
其實,整體而言,本屆參評的不少作品都可圈可點。它們或民族風情濃郁,或時代色彩鮮明,或創新意識突出,集中體現了近年民族民間舞創作對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成績令人欣喜,經驗值得總結。
文化是創作的深厚根基
在本屆評獎中,民族民間舞蹈的文化屬性得到提升。民族文化屬性的表現是多層次的,最基本的就是標志性動作、服飾裝飾,更重要的是把握住民族舞蹈的神韻,傳達出民族文化特色。在這方面,朝鮮族舞蹈《谷雨》表現不俗。《谷雨》展現延邊朝鮮族少女在谷雨時節播種、歡舞的情景,不追求宏大主題,而是擷取一個生活片段;不安排整齊劃一的群舞,而是用身著五顏六色服裝四處起舞的少女表現萬物復蘇的生機勃勃。作品抓住了延邊朝鮮族人民的審美情趣,并用貼切的舞蹈語匯表現出來。舞蹈清新自然,觀眾看后如沐春風。
其他一些民族、地域屬性鮮明的舞蹈,也都植根于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土壤。創作者從歷史傳說、文化傳統、風俗習慣以及群眾生活場景中汲取養料,如膠州秧歌《喜餑餑》表現膠州婦女制作喜餑餑的勞動場景,蒙古族舞蹈《黑緞子坎肩》選取黑緞子坎肩這一蒙古族成年男子特有服飾作為敘事線索……以不同方式展現了各族、各地的文化特色和生活氣息。
這再次證明,文化是民族民間舞創作的深厚根基。
注重作品的啟迪性與引領性
作為傳統藝術,民族民間舞發展一直面臨當代轉化的難題,即如何在保持民族特色的前提下,創作出反映新時代生活的作品。民族民間生活不是一成不變的,民族民間舞蹈也應是不斷發展的。只有緊隨時代,從火熱的時代生活中挖掘新題材、捕捉新主題,真正與當代生活、當代審美、當代人的情感產生關聯,民族民間舞才能擁有持久的生命力。
本屆評獎涌現出多部富有現實主義創作精神的作品,如塔吉克族舞蹈《花兒永遠這樣紅》講述一位塔吉克青年離開心愛的姑娘去保衛邊疆、鄉親們歡送他的故事;蒙古族舞蹈《戰馬》展現軍人與戰馬之間生死相依的深厚情感;彝族舞蹈《挽歌》則是獻給今年3月涼山木里火災中犧牲的31位救火英雄的一曲悲慟挽歌。這些作品對現實投以深切目光,具有動人心弦的力量。
用凝練的舞蹈語匯表達復雜的現實故事,對創作者是不小的挑戰。要避免只是做簡單的現實“貼片”,忽略故事內里的思想內涵,還要避免把舞蹈變成“啞劇”。以上幾支舞蹈在現實題材創作上的探索頗為有效:《花兒永遠這樣紅》表演流暢熱情,賦予歡樂場面活躍的生命力;《戰馬》采取擬人化表現手法,幾只“馬兒”的表演詼諧生動;《挽歌》并沒有直接表達烈火和犧牲,而是用一個消防頭盔寄托哀思與緬懷。手法各異,但都體現出勇于創新的藝術決心。
當然,民族民間舞的創作不能滿足于造型的獨特、動作的漂亮,還要注重作品的啟迪性與引領性,這就需要創作者沉淀下來,認真探討人類社會的基本命題,比如人與自然、社會的關系,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人對命運的抗爭等。如此,創作才能具有深度和力量。比如彝族舞蹈《生如夏花》展現花朵從巖石中生長出來的過程,捕捉到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表現彝族人民不屈不撓的生命力,實現了當代元素的民族化。需要提及的是,在本屆評獎中,漢族民間舞挖掘時代生活的力度略顯薄弱,一些作品“土味”有余,新意不足。期待漢族民間舞在新時期的創新之作。
把握動作背后的內在韻律
民族民間舞是從泥土中生長起來的舞蹈,具有原生態屬性,它的創作是無法只在學院里完成的,這就要求創作者必須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到民間去完成素材的積累與升華。
在評獎期間的研討會上,多位創作者分享了自己的創作經歷和心得。曾創作出《紅披氈》《阿哥,追!》等經典彝族舞的編導黃石認為,對民族文化的熱愛和敬畏,是創作民族民間舞蹈的前提,只有發自內心地熱愛一個民族、與這個民族的人民產生感情,才能更好地理解他們的生活方式、表達方式及審美情趣,從而準確捕捉到他們獨特而生動的美。
本屆參評作品,大多是創作者深入生活的藝術結晶。《額爾古納河》是中國舞協組織舞蹈家赴內蒙古自治區開展“深入生活,扎根人民”采風創作活動的產物。額爾古納河從安若明鏡到水波蕩漾再到波濤澎湃的狀態,被凝練成浪漫唯美的女子形象,通過蒙古族舞蹈語匯實現了由具象到意象的升華。藏族舞蹈《天鼓》創作團隊多次前往高原地區,“當孩子們真的看到了雪山、草原、牦牛,課堂上的知識,練功房里的動作,一下子活了起來,大家體會也就更深”,該舞編導發出由衷的感嘆。
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是一項長期工程,它不是簡單地觀察和記錄各民族的生活、動作,而是認真體會他們的風俗、喜好,把握動作背后民族文化的內在韻律。只有將自己長期浸潤在民族文化和時代生活之中,才能夠創作出有質感、有生命力的當代經典。
《 人民日報 》( 2019年09月19日 20 版)
(責編:岳弘彬)